第三百零二章:(1 / 1)

冰冷的恨意,如同深海的暗流,骤然在心底汹涌卷起,瞬间冻结了所有残余的软弱和疑问。那曾经奔涌不息的、几乎溺毙我的母爱洪流,此刻已彻底干涸龟裂,只余下寸草不生的荒漠。

我缓慢地、极其缓慢地,从病床上撑坐起来。动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机器部件,每一块骨头都在发出细微的、不堪重负的呻吟。颤抖的手指摸向床头柜,拿起那个廉价的电子日历。冰冷的塑料外壳贴在掌心,猩红的“11”数字像两滴凝固的血。指尖在那冰冷的表面上无意识地滑动着,仿佛触摸的不是日历,而是自己刚刚咽气、还未冷却的躯体。

没有眼泪。眼眶深处灼热干燥,仿佛被滚烫的沙砾打磨过无数次。心口那个巨大的、被至亲用背叛和毒药生生剜出来的黑洞,此刻正源源不绝地向外喷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气。

陆驰……陆薇……

这两个名字无声地在唇齿间碾过,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锋利的锯齿,刮擦着口腔内壁。

这一次,轮到妈妈了。

下午,我强行办理了出院手续。主治医生眉头紧锁,手指翻飞着病历:“林总,您的心脏指标还不稳定,急性应激反应也很明显,强烈建议您留院观察至少……”

“观察什么?”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稳,甚至带了点事不关己的淡漠,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,“比起身体,我更想弄清楚,我的孩子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生日,送我一份‘安心退休’的大礼。”

医生的表情凝固了,眼神里掠过一丝惊疑不明。他没有再阻拦。

司机老刘开车送我回家。车厢内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,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。后视镜里,老刘几次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。他大概也察觉到,平日那个温和的、对子女无限包容的林总,此刻周身笼罩着一层难以接近的冰冷壁垒。

车子驶入别墅庭院,雕花的铁艺大门无声滑开。庭院里精心打理的花草在夕阳余晖中显出几分虚假的繁荣。我推开车门,双脚落在冰冷的石板上,那股寒气顺着脚底直往上钻。

客厅里灯火通明。

“妈!您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?医生不是说……”陆薇的声音率先响起,带着一种排练过度的、令人作呕的关切。她穿着柔软的羊绒家居服,快步从沙发那边迎过来,脸上堆满了担忧,伸手想要搀扶我。

几乎在她靠近的瞬间,一种深植于骨髓的警惕本能瞬间绷紧了我全身的神经。前世那杯递到我唇边、掺了东西的温水,和此刻她这张写满虚假担忧的脸庞骤然重叠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反胃感猛地涌了上来。

我微微侧身,幅度很小,却异常坚决地避开了她伸出的手。指尖堪堪从我手臂的衣料上滑过。

陆薇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,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和被闪躲带来的不适。但仅仅一瞬,那担忧又无缝衔接地溢满了她的眼眶:“您看您,脸色还这么差……肯定是硬撑着出院的!您这样,我和哥哥得多担心啊!”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,仿佛随时都能落下泪来。

“是啊,妈。”陆驰的声音从客厅深处传来,低沉许多,也沉稳许多。他坐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,姿态放松,指尖随意地把玩着一个打火机,咔哒、咔哒的开合声在过于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。他抬起眼,目光扫过我,没有过多停留那份“虚弱”,反而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:“医生的话还是要听的。您现在……感觉怎么样?”

他的目光,像手术刀,精确地切割着我的状态。不再是单纯关切子女的目光,更像是在评估一件资产的剩余价值。那份沉稳里,藏着前世灌下毒药后,他俯视我痛苦挣扎时,眼底那份冰冷的审度和……某种确认。

一股尖锐的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。

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,咚咚作响,震得耳膜发疼。我强迫自己放缓呼吸,每一口冰冷的空气都吸进肺腑深处,试图压下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戾恨意。

“……没事,”喉咙干涩得厉害,发出的声音异常沙哑,如同砂纸摩擦,“死不了。”这三个字出口,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冰冷嘲讽。

陆驰把玩打火机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陆薇脸上的担忧则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,流露出短暂的错愕。

我无视他们瞬间微妙变化的反应,抬起疲惫的眼帘,目光缓缓扫过客厅。视线最终落在餐厅方向那张铺着华丽刺绣桌布的长餐桌上。桌上空空荡荡,只有中心摆着一个精致的银质烛台。

“蛋糕……”我喃喃着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明天的蛋糕……订好了吗?”

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。

陆薇立刻反应过来,重新换上那副体贴入微的面孔,声音甜得发腻:“订好了订好了!妈您放心吧!还是您最喜欢的那家‘甜蜜时光’,您钟情的栗子蒙布朗口味!老板说了,明天下午准时送到,保证新鲜!”她上前一步,试图再次挽住我的手臂,这次的目标是肩膀,带着不容拒绝的亲近姿态,“您看您,都这样了还惦记着蛋糕!明天您就安心坐着,一切有我和哥哥呢!”

那甜腻的声音,那刻意强调的“栗子蒙布朗”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,精准地刺向我记忆中最痛的地方。前世,就是这块裹着致命甜意的蛋糕,成了终结我生命的断头台。

胃里那阵翻搅更加剧烈,我猛地抽回手,动作幅度比刚才更大。

“别碰我!”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尖利破碎。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
陆薇的手彻底僵住,脸上血色瞬间褪去,只剩下苍白和巨大的惊愕。陆驰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隼,牢牢钉在我脸上,手中的打火机也停止了开合,被他紧紧攥在手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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