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风卷起残桂的香气,掠过马场,带起一阵萧瑟。
秦望舒跑在前面,裙钗尽散,鬓发零乱,一向沉静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惶失措。
她仿佛真的被吓坏了,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前跑,连方向都辨不清。
“秦望舒!你这个贱人!你给我站住!”
身后的苏云溪,声音里充满了滔天的怒火,紧追不舍。
平日里明艳张扬的模样荡然无存,只剩下气急败坏的狼狈。
两人一前一后,很快就冲进了那片僻静的院落群。
这里的院子大多门扉紧闭,寂静无人。
锦瑟悄无声息的从一个看起来最偏僻的院子探出头,又迅速退了回去。
那院门虚掩着,门楣上连个牌匾都没有,显然是许久未曾用过了。
秦望舒像是无头苍蝇一样,直冲了进去。
“砰”的一声,她冲进去后,立刻从里面将门死死地拴住。
“秦望舒!你开门!你有本事打我,你有本事开门啊!”
“你以为你躲在里面就没事了吗?我告诉你,今天这事没完!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!”
她一边骂,一边用力地拍打着门板,那架势,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。
而此时,沈清柔正带着一大群贵女,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。
她们远远地就听到了苏云溪的怒骂声,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。
“天哪,她们真的打起来了?”
“听这动静,苏云溪怕是要把秦望舒给撕了。”
“活该!谁让她那么嚣张,一个养女,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。”
沈清柔听着这些议论,心中愈发得意。
她走到苏云溪身边,一脸“担忧”地拉住她的胳膊。
“云溪姐姐,你别生气,为了姐姐气坏了身子,不值得。”
她的声音柔柔弱弱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劝慰。
苏云溪正在气头上,哪里听得进劝。
她一把甩开沈清柔的手,凤眼通红地瞪着她。
“你给我滚开!你跟她都是一丘之貉!都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
苏云溪骂得毫不留情,连带着把沈清柔也骂了进去。
沈清柔被她骂得一愣,眼圈瞬间就红了,委屈地咬着嘴唇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周围的贵女们见了,纷纷上来打抱不平。
“云溪姐姐,你怎么能这么说清柔妹妹呢?她也是好心来劝你。”
“就是啊,秦望舒惹你,关清柔什么事?”
苏云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冷哼一声,“无可救药。”
“我苏家,可没有这种吃里扒外,帮着外人算计自家姐姐的妹妹!”
这话山路十八弯,信息量巨大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随后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沈清柔的身上,带着探究和怀疑。
沈清柔的脸,“唰”地一下就白了。
她没想到,苏云溪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。
“云溪姐姐……你……你胡说什么……”她慌乱地辩解着,“我没有……我怎么会算计姐姐呢……”
“你没有?”苏云溪步步紧逼,眼神像刀子一样,刮在沈清柔的脸上,“那你告诉我,你母亲,现在在哪里?”
沈清柔的心,猛地一跳。
“我……我娘她……她在席上啊……”她的声音,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。
“是吗?”苏云溪的嘴角,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,“我怎么看见,她刚才鬼鬼祟祟地,跟着一个男人,进了这后院?”
“而且,进的,好像就是这间院子。”
“你胡说,明明是秦望舒跑进去了!”
沈清柔脑子有些发蒙。
不可能!
苏云溪怎么会知道?
母亲的计划,做得极为隐秘,除了她和魏子昂,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!
一定是巧合!
一定是秦望舒那个贱人,慌不择路,恰好跑到了这里!
对!一定是这样!
沈清柔在心里疯狂地安慰着自己,可那越来越快的心跳,和手心里不断冒出的冷汗,却出卖了她的慌乱。
苏云溪不再理会沈清柔,而是转头对着那扇紧闭的院门,继续怒骂。
“秦望舒!你这个缩头乌龟!你给我出来!”
“你以为你躲在里面,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?我告诉你,今天就算太后娘娘来了,也救不了你!”
她骂得越大声,周围看热闹的人就越兴奋。
而就在这时,一个女人尖锐惊恐的叫声,突兀地从那紧闭的院子里穿了出来。
“啊——!你……你滚开!”
“你疯了?!”
那声音凄厉,又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与羞愤。
是沈莉的声音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沈清柔的身体,更是猛地一僵,如遭雷击。
怎么会?
母亲怎么会在里面?
计划里,不是这样的!
计划里,应该是魏子昂将秦望舒拖进院子,然后……
为什么会变成母亲的尖叫?
“救命啊!来人啊!有贼人啊!”
沈莉的呼救声,一声比一声凄厉,充满了绝望。
紧接着,一个男人粗鲁的,带着几分迷乱和淫邪的笑声响起。
“小美人儿,你叫啊,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!”
“嘿嘿嘿,让爷好好香一个!这身段,这香气……真是个极品!”
是魏子昂的声音!
这下,所有人都听出来了。
院子里的人,是沈莉和魏子昂!
天哪!
他们两个,怎么会在一起?
而且,听这动静,分明是在……行那苟且之事!
所有人的脸上,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。
贵女们更是羞得满脸通红,纷纷用帕子捂住了脸,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听那不堪入耳的动静。
沈清柔的脑子,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。
怎么会这样!
“怎么回事?”苏云溪一脸“震惊”,茫然地看着那扇大门,“那里面……不是沈夫人的声音吗?”
她转头,看向已经面无人色的沈清柔。
“清柔妹妹,你不是说,你母亲在席上吗?”
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啊?”
苏云溪一脸天真地问。
周围的贵女们,也纷纷向沈清柔投去质问的目光。
“清柔,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
一位与王家交好的贵女皱眉,语气不善。
“魏二公子虽然顽劣,但毕竟是户部魏侍郎的嫡次子,你母亲怎会与他……如此不知廉耻?”
后面的话,她们没敢说出口,但那鄙夷和看好戏的眼神,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沈清柔被这些目光逼得连连后退,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“不是的……不是我娘!你们听错了!”
她像是疯了一样,指着那扇门,声嘶力竭地尖叫。
“是秦望舒!我亲眼看到秦望舒跑进去了!里面的人是秦望舒!”
她思绪一转,想出个中缘由,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。
“是她,是她怕被你们发现,故意模仿我母亲的声音来混淆视听!”
“这个贱人,她最会演戏了!”
然而,她的话音未落——
“救……救命啊……子昂……你轻点……”
院子里,那断断续续,夹杂着痛苦与喘息的呼救声,还在继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