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烈的摔门声响起,震得整个楼道仿佛都抖了抖。
姜时沅缓了缓呼吸,还没来得及说出口,泠冽的身影笼罩而来。
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扣住她下颌,力道大的像是要将她的骨头碾碎。
他个头很高,眼眸向下看人时,会带着天然的轻蔑。
此刻的他挑着眉,俊美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薄怒。
“老婆,怎么去苏梅的工作室上班,也不告诉我一声,我还要从金秘书那才得知?”
老婆二字,唤得缠绵悱恻,可细看之下,那张俊脸没有半点温情。
似乎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。
姜时沅抬头望向他,小脸故作茫然:“老公,你心里是不舒服?”
“明知故问?”凌景曜墨眉微蹙,声音沉到谷底。
姜时沅轻蔑笑道:“那我不也是要从别人那才知道你的行程、你的工作?你在这不舒服什么?”
凌景曜怔愣在原地,心尖陡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异样。
过去她可从来不敢说这些,这个女人真是越发阴阳怪气!
但仔细一想,结婚五年来,他确实没有向姜时沅汇报过自己的任何情况。
在哪出差,忙什么,集团有什么项目,这个女人永远只能从第三者那得知。
这阵子他心里很不得劲,那部独有她一人的私人手机,突然像故障似的,已经很久没有响过了。
那晚,他明明郑重的告诉她,他要去港区出差。
往常这位妻子会问三问四,在得不到答复后虽然心情低落,但也一定会殷勤的替他收拾行李。
可那晚她就那么沉默着,像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,就连送行都不乐意。
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,她是真不在意,凌太太的位置已经不稀罕。
一个真在意他的人,怎么会喊别的女人为他传宗接代,又怎么会跟男人当街当巷做出那种举动!
要知道他俩还没离婚,她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、凌氏集团的门面、孩子的母亲。
跟五年前一样,这个女人再次踩到底线。
思及此,极力克制在胸口的情绪,犹如脱缰野马般一发不可收拾,汹涌而出。
捏住她下颌的指骨用力到泛白,迫人的气势跟着压下来。
“凌太太,忘了我出差前的警告?”
“警告?”姜时沅几乎把这个词碾碎了说出来,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:
“我们快要离婚了,我为什么还要把你的话当一回事?我是什么很贱的人?”
“凌总,麻烦把你不该有的掌控欲收一下,抑或是…留给许芙吧!我看她挺享受你的霸道的!”
“你!”凌景曜胸腔起伏,怒意翻滚。
姜时沅直视着他,“我什么?难道我有说错?”
两双猩红的眸子对视,空气中似乎弥漫起火药味,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。
一秒,两秒,三秒……
男人凉薄的声音率先打破死寂:“我记得,陈观棋现在好像就在法国拍片。”
轻飘飘一句话,姜时沅却莫名听出几分瘆人的寒意。
她抬眸,浓密纤长的眼睫剧烈颤了颤:“你想对他做什么?”
凌景曜薄唇微勾,半垂着眼看她。
与她的惊慌失措不同,他的眸光里有着骇人的凉薄,以及掌控猎物后的从容淡定。
“你已经连累他失去一家餐厅,看来是还想让他失去最爱的事业,他摊上你,还真是幸运。”
这就是这个男人的本性,永远能从容不迫的笑着对别人说出威胁的话。
姜时沅瘦弱的肩膀止不住颤抖。
是气的、也是害怕、更是惶恐与愧疚。
陈观棋没有凌景曜的资本,更没有他的财力,两人之间本就是不对等的关系。
纵使动用所有的资源与力量,在这个男人面前也只是以卵击石,自取灭亡。
不行的,她不能再牵连无辜。
好半天,她才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:
“我跟他清清白白,你要报复就报复我,我拜托你不要再拖无辜的人下水。”
如昼的光线下,那张清冷精致的小脸无端生出一种脆弱感,仿佛触碰一下都会碎掉般。
柔弱,敏感,我见犹怜,可此刻这样的脆弱感却因别人而生。
凌景曜看似面无表情,胸腔里却有一团火在不停燃烧,烧得郁闷燥热。
她像是真的变心了。
掐住她腰肢的掌心无意识一紧,“你跟我离婚也是因为他吧,你们是几时厮混在一起的?”
“一年前,两年前,还是说五年前你想下药算计的对象,其实是他?”
此话一结束,脸上毫不意外出现清晰的指印,唇边溢出铁锈味的血丝。
姜时沅红了眼:“五年了,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有半点改观?我在你心里就永远是这么的龌龊?”
凌景曜摸着嫣红的血丝,冷眸晦涩难辩。
“那你倒是解释一下,为什么他会力保你去苏梅的工作室,一个普通的朋友会做到这一步?
姜时沅没说话。
她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女生,多少能感受到陈观棋过分关心的意思。
但两人之间相敬如宾,从未有半点越轨行为。
何况陈观棋为她做的,与凌景曜为许芙所做的对比,简直是大巫见小巫、不值一提。
说白了,她跟陈观棋之间,连暧昧两个字都够不着。
周遭一片沉默,她越是不说话,凌景曜心里的怒火更深。
扣在她腰肢的掌心猛然收紧,低沉的嗓音看似温柔,却藏着骇人的锋利。
“那天在茶馆都发生什么了,是你投怀送抱,还是他蓄意勾引?凌太太,他能满足你么?”
“我没有!”姜时沅听不下去,难堪极了,“我再说一遍,我跟陈观棋清清白白!我们之间从没有半点越轨行为,收起你龌龊的心思!”
凌景曜声音冷得像淬了冰:“那你为什么要跟他走那么近?”
姜时沅觉得他不可理喻极了,“难道我不能交朋友?我是你的奴隶?”
凌景曜冷眉怒瞪:“他是男的,还是一个对你有心思的男人,你该学会避嫌。”
姜时沅倏然笑了,“许芙不也是女的吗!你哪来的脸说我?”
凌景曜顿时哽住。
就在这时,消防门外传来激烈的尖叫声。
其中有一道正是许芙的声音。
凌景曜眉心狠狠皱了一下,心中的烦闷越发浓稠。
她怎么又来了,不都让她离远点,学会避嫌么?
蓦地,周萍惊声道:“别打了别打了,再打要闹出人命了!敏儿你快住手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