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市，陆永昌办公室。
陆永昌看着前往S市考察工业园区的通知。
这次的考察任务来得突然，却正中下怀。
他盘算着考察报告要突出哪些亮点，又该如何在汇报时不着痕迹地强调自己的作用，若是办得漂亮，回来说不定还能晋升。
陆永昌站起来理了理西装，镜子里的他，眼里满是志在必得。
转而想起他和陆野十年未见，这次公干去S市，倒是名正言顺的理由。
“倒是巧了。”他哼笑一声，顺手把文件扔进公文包。
等考察工作结束后，要好好跟那个逆子谈谈，趁机会把人押回B市。
二十三岁的大小伙子，不赶紧结婚给陆家传宗接代，在S市瞎混什么？
想到这儿，他翻了翻抽屉里准备好的相亲照片，都是单位里未婚女青年的资料。
临行前一天，陆永昌打电话给白丽丽：“明天我要去S市出差。”
晚上，白丽丽推门进来，手里拎着个塑料袋，里面装着两瓶二锅头和半斤花生米。
白丽丽把塑料袋往茶几上一扔：“给你带了点下酒菜。”
她没像往常一样往沙发里窝，而是站在客厅中央，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。
“去几天？”
“三四天吧。”陆永昌整理着公文包，“有事？”
“我能有什么事？”她把烟头摁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，“走了，约了姐妹打麻将。”
电视里正在播着连续剧。
陆永昌端起酒杯，一口接一口地喝着。酒劲上头时忽然想起，这次考察的合资方，好像就是那个港商霍兆亨的企业？
第二天抵达S市机场时，陆永昌的头还因为宿醉隐隐作痛。
他拖着行李箱走出通道，来接机的张秘书已经等在出口。
“陆处长一路辛苦，我是张秘书。”他接过行李，“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。”
黑色轿车平稳地驶向市区。
陆永昌靠在后座，处长的架子不自觉地端了起来：“小张啊，这次工业园区的招商进展如何？”
张秘书透过后视镜留意着他：
“目前已有多家企业入驻，签约项目23个，总投资超10亿美元。”
“嗯，不错。”陆永昌话锋一转，“这次行程安排......”
张秘书立即会意：“您放心，都安排妥当了。”
“今晚在明珠酒店接风，给您准备了行政套房。明天上午考察园区，下午可以去新开的度假村放松。”
陆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明珠酒店，有S市最贵的海鲜自助，上次来考察只敢在门口拍照。
“会不会太铺张了？”他故作严肃地问。
张秘书微笑：“应该的，一定要招待好您这样的贵客。”
陆永昌没再说话，目光转向车窗外。
明珠酒店的中餐厅，服务员正在布菜。
“这里的清蒸石斑很出名。”张秘书给他倒茶，“陆处长尝尝？”
陆永昌注意到菜单上清蒸石斑的价格，眼角一跳，抵得上他在B市半个月的工资了。
“简单点就行。”陆永昌摆摆手，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海鲜池里的龙虾。
“这家酒店的龙虾都是当天空运的。”张秘书转身对服务员说道，“来条石斑，再加个龙虾两吃，头煲粥，身清蒸。”
陆永昌轻咳一声：“酒就不用了。”
“今天特意准备了法国干邑……”
陆永昌打断：“洋酒喝不惯。”
张秘书转头对候在旁边的服务员说：“去把你们这儿最好的白酒拿来，让陆处长挑挑。”
服务员很快端来托盘，上面摆着几款白酒。
陆永昌扫了眼，点了点茅台：“就这个吧。”
服务员躬身确认：“您是要茅台是吗？”
陆永昌“嗯”了一声。
张秘书对服务员使了个眼色：“按陆处长的要求，开一瓶。”
酒过三巡，陆永昌领口微敞，面颊泛红。
张秘书见时机成熟，抬手示意服务员过来结账。
服务员走近，将账单放在桌上：“先生，需要现在签单吗？”
张秘书点头，将酒店签单推到陆永昌面前：“陆处长，酒店这边需要您签个字，方便挂账。”
陆永昌抬眼：“挂账？”
“对，您这几天在S市的食宿都记在房账上，离店时统一结算。”张秘书语气自然，“这样您就不用每次吃饭都掏钱了。”
陆永昌扫了眼签单，上面印着“宾客签认”，下方是空白签字栏。
“这么麻烦？”他皱眉。
“酒店老规矩了。”张秘书将钢笔递过去，“您签个字就行，其他都不用管。”
陆永昌“啧”了一声，接过钢笔潦草地签下名字。
张秘书收起签单，对服务员说：“按陆处长签字的这份挂账。”
酒足饭饱后，服务员搀扶着醉醺醺的陆永昌回到酒店房间。
陆永昌推门进屋，一抬眼就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个红盒子。
他走过去掀开盒盖，里头码着两排九五至尊香烟，外包装上印着特供。
“这谁放的？”他扭头问门口的服务员。
服务员正换毛巾，头都没抬：“刚有位先生送到前台，说是您要的。”
走廊拐角，阿忠快步闪进楼梯间，手里拿着个相机，刚才陆永昌翻烟盒的样子全被拍下来了。
张秘书快步穿过酒店长廊，来到酒店顶层套房，低声道：“霍先生，事情办妥了。”
霍兆亨站在落地窗前，没有转身，只是挥挥手示意知道了。
与此同时，姜晚舟收到了白丽丽的消息：“老东西到S市了。”
“东西准备好了吗？”
“急什么？”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咔嗒声，“你猜我今天在保险箱里找到了什么？”
姜晚舟心提到嗓子眼。
“陆永昌的账本。”白丽丽吐出口烟。
“记的都是这几年见不得光的账。”白丽丽轻笑，“连他给亲妹妹的分成都记着呢。”
“见到东西再付尾款。”姜晚舟挂断电话。
她站在电话亭里，脑子里转个不停。
现在还不到露面的时候。但光是想到那个男人正在S市逍遥，胃里就一阵恶心。
要不，找霍兆亨？她可以借他的手来收拾陆永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