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尚宫拢着青线福纹的袖口,手中捧着一册名簿,她细数那些朱笔勾画的名字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这些皆是第三场“活色生香”选拔中顺利通关的秀男。
她唇角含笑,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,因为这群孩子足够努力,让她顺利地完成了太上皇交待的数量指标。
不过……她眸光却微微沉下,转向名册最末那三个迟迟未达标的刺眼名字——北境王拓跋烈,南疆质子巫珩,西荒拓跋烈。
这三位身份特殊,事关外交政治,自不能将其淘汰,可明面上若连最低选拔标准都未达成,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?
孙尚宫指尖轻敲名册,心中已有了计较。
她带着人缓步轻移,先至南疆质子巫珩所居的“栖霞阁”。
巫珩正倚窗调香,他修长手指捻着一枚朱砂色的香丸,闻声抬眸,肌肤如蜜,五官深邃,最惑人的是那双眸子,似流动的金沙般神秘妖异。
孙尚宫心中感叹,这么美的男人,却不懂擅用自己的美色,这么久都没拿下陛下的宠爱。
“孙尚宫,你前来何事?”
“巫秀君。”孙尚宫含笑福身:“老奴斗胆,是来替您解忧的。“
巫珩走上前,他腰间孔雀石禁步随步伐轻响,腕间血玉髓时隐时现:“哦?尚宫有何高见?”
孙尚宫低声道:“陛下提及近日午膳不够新意,胃口不佳,若此时有人献上南疆特色美食,想必定能让陛下欢喜……”
巫珩指尖一顿,香丸滚落掌心,他凝思了一下:“尚宫的意思是,让我去?”
孙尚宫但笑不语。
——
接下来,孙尚宫转至西荒战神拓跋烈的“乌衣轩”,还未进门,便听得里头金戈碰撞之声。
听宣而入,只见拓跋烈赤着上身,肤色是西荒大漠千锤百炼出的古铜色,肌理间仿佛熔铸了金砂,在阳光下流动着金属般的光泽。
他手中长刀寒光凛冽,听闻脚步声,刀锋倏然一转,直指孙尚宫咽喉!
好……身材啊。
孙尚宫却面不改色,只微微侧首,笑道:“拓跋将军好刀法,只是……”她眸光往他腰间一瞥:“这'活色生香'的选拔,比的可不是杀人的武艺。”
拓跋烈收刀入鞘,凝神注视便如鹰隼锁猎:“那比什么?”
孙尚宫缓步上前,低声道:“陛下晚膳后常习五艺,琴棋书画射,若是有人能陪她消遣……”
拓跋烈眸光一闪,思索片刻,颔首:“好,本将军去。”
——
最后,孙尚宫踏入北境王赫连铮的“寒梅居”。
赫连铮正执棋自弈,听闻身后脚步声,头也不抬,只淡淡道:“孙尚宫此来,是为本王解围?”
孙尚宫含笑:“王爷果然睿智。”
她看着北境王,长发如瀑,却不是纯粹的黑,而是在阳光下会泛出银灰色的光泽,他的面容宛如冰湖倒映的冷月,眉如远山含雪,鼻梁似冰川刃脊,薄唇永远噙着一抹霜色。
当真是可惜了,这一副冰肌玉骨之姿加上这个脑子,倘若能对陛下一心一意,忠心不二,堪当凤君。
赫连铮指尖黑子落下,棋盘局势骤变,他抬眸,眼瞳如霜瞳摄人:“说吧,要本王如何?”
孙尚宫低眉顺目:“陛下睡前总喜在御花园的花林涧散步,若有佳人相伴,想必自有一番情趣。”
赫连铮唇角微勾:“好。”
——
孙尚宫回禀席初初时,她正懒懒倚在软榻上,指尖捏着一颗蜜饯,笑意盈盈地听着。
“陛下,都安排妥当了。”孙尚宫笑意盈盈,如同一只老狐狸一般:“接下来,由巫秀君陪膳,西荒战神陪习五艺,北境王陪夜游……”
女帝闻言,忽而轻笑出声,眸中闪过一丝狡黠:“呵,一箭三雕,不错不错。”
她本因对裴燕洄整治的手段过于狠厉,私下将她传成色中饿鬼,还是那种喜欢玩字母玩意儿的那种,吓得秀男们不敢近身。
她正愁无法完成系统颁布的任务,如今将诱饵撒出了,愿者上钓不是?
午时三刻,尚膳监的宫人们已提着鎏金食盒在紫宸殿外静候。
席初初午休梳妆毕,孙尚宫击掌三声,十二名青衣太监鱼贯而入,手捧缠枝莲纹的朱漆食案,次第摆开。
首道乃是“金齑玉鲙”,雪白的鲈鱼脍薄如蝉翼,铺在碎冰雕成的莲座上,佐以金橙丝、香柔花叶。
她执起犀角箸,箸尖缀着的翡翠坠子轻晃,夹起一片鱼生,蘸了青瓷盏里琥珀色的醢酱。
“今日的鲙,一般。”她漫不经心地搁下玉箸。
不,其实很美味,但她得装一装,要不然这一出戏该怎么演下去。
尚膳太监立刻跪地叩首:“奴才该死!这就去换御厨……”
“罢了。”席初初摆摆手,目光转向第二道“凤凰胎”。
这是取未破壳的雏鸡,以醴酒浸透,裹着蜜蜡烤炙。
孙尚宫亲自执银刀剖开,琥珀色的蜜蜡裂开时,异香满殿。
席初初咽了一下口水,然后艰难地移开眼睛:“朕不喜……”
忽听殿外环佩叮咚,只见巫珩着一袭天水碧锦袍,手上拎着一个食盒前来觐见。
他说话时眼睫低垂,嗓音温软得像浸了蜜,在朱漆门槛外行大胤的后宫礼:“臣巫珩,恭请陛下圣安。”
席初初眼角微挑,孙尚宫立刻会意:“巫秀君来见君,可是有何要事?”
巫珩垂眸趋步至膳案三尺外,又行肃拜礼。
他广袖铺展如云,露出腕间一串殷红的血玉髓珠。
“听闻陛下近日胃口欠缺,恰好臣擅一味南疆‘红云糕’,酸甜软糯,乃春暑开味一绝。”
孙尚宫见席初初眉头一蹙,似不太乐意“接受”,便赶紧上前,揭开了盒盖,当即一种酸梅加糕香的味道飘出来,当即叫人口水分泌而出。
她指向水晶碟里胭脂色的点心,有意帮衬:“奴才也听闻过此味,可一直无缘见识。”
巫珩这次倒是乖行了,不似原来那样行艳诡勾人之姿,而是谨遵本份地双手捧过银碟。
“这是臣亲自做的,陛下可愿一尝?此糕掺了中原蜂蜜,又勾了南疆特有的野柘浆,味道与一般的甜品可不一样。“
席初初似也被这股霸道的香味吸引,她忽然绽开梨涡,故意问道:“你该不会下毒了吧?”
快,快回答没有,她就说不信,然后就喂他先吃,他再喂她,就可以顺利完成“你侬我侬喂食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