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曲竹院,捧玉频频回头,小声嘟囔着:“二哥儿好奇怪,他刚刚竟然笑了。”
虞夕倒没在意:“笑有什么奇怪地。”
捧玉摇了摇头:“像是煮热的雪水,有了温度。”
这个比喻倒新奇,不过虞夕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衡量。
她前世总觉得萧顾幸和其他孩子不一样,那时她以为是孤僻,所以事事就会多同他商量,被害死时她会因为萧顾幸也参与其中而伤心悲恨。
重生后,她觉得萧顾幸变了些,也没有那么寡言冷淡,性子也好了些,也许仇恨蒙蔽了自己的眼,让她不能用心去感受这个人真正的性格。
曲竹院——
萧顾幸让文默将虞夕送的东西包起来好好收起来。
自己拿着那青黄细长的竹枝,去了烛火来烧,需要烧弯而不烧断,实在考验人耐性。
文默看着萧顾幸忙活一个下午,竟然活生生的做出来一只似长龙垂首的香盏,那龙的须和角细长,皆浮空似游,低垂下的龙口衔了一颗三珠扯线的银勾,可挂香线。
萧顾幸将这物件收拾妥当,连同自己在青枫书院得到的上好的沉水香装进一红木长盒中。
他嘱咐文默:“送去尚书府何家,就说恩师寿辰贺礼表上,寿宴那日就失礼不登门亲贺了。”
文默点头,他跟着萧顾幸时间也久了,从侯爷去世后,礼部尚书何大人就教习他经史子集,诗词歌赋,是二哥儿的恩师。
只是二哥对何家并没有那么亲近,似乎有避嫌之状。
但他总归是个下人,这些事不是他该管地,只等二哥科举一举夺魁,入仕为官,光耀侯府门楣。
接连刮了好几日的大风,寒的刺骨,虞夕窝在屋里许久没有出去了,苏嫣合倒是日日来跟她请安,十分殷勤。
虞夕每日应付她也累的慌,索性就让她不要再来了。
这日苏嫣合确实没来,也清静不少。
捧玉在院中缠着丝线,看着水池子里的鱼冷的缩到角落的石窟窿里不出来,觉得好笑,推了推一旁吃干果的折袖让她一起来看。
两个丫头嘿笑着,没一会花房的丫头送来好几盆颜色奇异的芙蓉,香气幽若,闻起来很舒心。
捧玉想着虞夕这几日夜里总醒,睡不好,便让她们将花送进内室,摆在窗口上。
虞夕今日要跟着陆雪稚去庆安伯府听戏,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捧玉和折袖就出府了。
三人走后,一小丫头鬼鬼祟祟地离开绘岚院,朝着苏嫣合的明春院去了。
“说是去庆安伯府听戏去了——”吉儿个子小小瘦瘦地,但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。
她朝着正在掐花芽的苏嫣合禀报着。
苏嫣合手中动作没停,回头声音狐疑:“如今咱们侯府可不如以往显赫,庆安伯府如今管家的三娘子卢氏可是玉贵妃娘家姐姐的侄女,也会看得上虞夕?”
吉儿圆咕噜的眸子一转,凑近苏嫣合道:“是城阳侯府的陆夫人请她一起去的。”
苏嫣合一听顿时恼怒不已,这虞夕也是个当面一套的人,当初她那么诚恳的认错,想着能和陆雪稚攀上关系,如今她几句话轻飘飘去看戏,全然不顾她们!
“要不然是继母呢,若是四郎生母在世,定然用心替他谋划。”阴阳怪气的声音伴着冷笑从苏嫣合嘴里说出来。
吉儿附和着,也不敢多说什么。
苏嫣合叹了口气,扔掉手中掐的嫩芽,拍了拍手中的碎屑,嘱咐着吉儿:“你先回去吧,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来同我禀报。”
应了声是,吉儿退下了。
庆安伯府——
虞夕到时陆雪稚已经在等她了,两人随着侍女绕了好几个游廊才到背面的园子。
陆雪稚拉着她左右瞧了瞧脖子上隐隐若现的红痕,声音低小埋怨道:“你把风声瞒的好紧,若不是你同我说,还不知道那萧昭月竟是个这样心狠手辣的白眼狼。”
虞夕叹声:“哪是我要瞒,老太太觉得这是极大的家丑,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瞒的一丝不露。”
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园子内的戏院,一进来暖风和爽,花香袭人,同外面竟是两个世界。
虞夕忍不住惊叹:“这里怎么这么暖和?”
陆雪稚见她惊奇的表情有些可爱,笑了笑道:“卢氏有孕了,身子娇贵,这桌椅下烘的有炭火,院子里的花都是皇宫花房移植过来的。
“贵妃娘娘高兴,赏了她内宫的戏班子来唱戏,这样的尊荣自然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呀。”
虞夕点了点头:“前段日子来时都不曾听她说过?”
陆雪稚轻拍虞夕的额头,骂她:“我的傻虞娘子啊,妇人有喜前三月是不能说的,你不曾有孕自然不知道。”
虞夕哼笑:“现在知道了。”
陆雪稚想起来了身份,摸了摸宽大袖筒里的东西,一脸神秘道:“待会散了场我可给你好东西,别忘了提醒我。”
虞夕别过脸,一脸为难:“我能拒绝吗?”
陆雪稚威胁地看着她,却没有什么杀伤力:“自然不行。”
虞夕无奈,转过头去看周遭的人,来了许多她不认识的,当然也有认识的,无非都是官眷命妇。
“这是虞大娘子?看着好年轻生巧。”一道笑意绵绵的声音从虞夕身后传来。
玉簪花后站着一位身着水烟蓝褶裙的年轻姑娘,面容白净,明媚娇艳,一颦一笑都带着浑然天成的韵味。
虞夕不知道她是谁,礼貌回笑问道:“这位姑娘是……?”
陆雪稚刚才与人说话,这会看到虞夕在另一边,连忙走了过来,见到那蓝衣女子不禁笑道介绍着:“这位是尚书府何大人家的五姑娘。”
何岫衣朝着陆雪稚福了福身子:“陆大娘子安好——”
陆雪稚朝她慈爱地笑了笑:“怎得今日你母亲没有来?”
何岫衣笑的得体,轻声回应她:“家母身子不适,特让小女来恭贺主家有喜。”
陆雪稚点了点头:“不知令慈抱恙,改日定要登府探望一下。”
城阳侯和何大人有些交情,两家也有姻亲往来,故而多寒暄了几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