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(1 / 1)

晨曦微露,带着露水清寒的气息透过雕花窗棂渗入书房。

谢衍早已起身,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劲瘦的身形,正立于巨大的舆图前,指尖划过北疆蜿蜒的防线,眉宇间凝着挥之不去的霜雪。

门被轻轻推开,管事嬷嬷引着闻枝走了进来。

“爷,人带到了。”嬷嬷垂首恭敬道。

谢衍没有回头,目光依旧锁在舆图上某处关隘,只淡淡“嗯”了一声。

嬷嬷悄然退下,留下闻枝独自站在偌大书房的中央。

她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旧宫装,但发髻梳得一丝不苟,低眉顺眼,双手交叠置于身前,姿态是无可挑剔的恭谨。

只是她那微微蜷缩的指尖,泄露了她内心的紧绷。

书房里静得可怕,只有谢衍指尖偶尔划过舆图羊皮纸的细微摩擦声,以及窗外早起的鸟儿啁啾。

那声音更衬得室内的空气凝滞沉寂。

谢衍脑中,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:【养成目标闻枝符合适应性生存。】

【建议:给予明确指令,观察其执行能力与应变。】

闻枝垂着眼,目光却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扫过四周。

只见檀木书架高耸入顶,卷帙浩繁,散发着墨香与陈年纸张特有的气味。

紫檀木书案宽大气派,上面堆放着未批阅的文书、摊开的兵策、一方雕龙端砚,还有几支随意搁置的狼毫笔。

空气里除了墨香,还弥漫着一种属于谢衍的、冷冽的松墨气息,如同无形的牢笼。

“杵着作甚?”谢衍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,打破了沉寂,依旧背对着她,带着惯有的不耐,“研墨。”

闻枝心头一跳,连忙应声:“是。”

声音放得极轻,生怕惊扰了什么。

她小心翼翼地挪到书案旁。那方端砚漆黑如墨玉,厚重冰凉。

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青瓷水盂,里面盛着清水。她拿起那方墨锭,触手冰凉沉重,纹理细腻。

她从未做过这等事,从前在宫中,自有宫娥内侍伺候笔墨。

她回忆着模糊的印象,将少许清水滴入砚池,然后执起墨锭,沿着砚池边缘,一下、一下,缓慢而用力地研磨起来。

动作笨拙而生涩。

墨锭在砚池中发出滞涩的摩擦声,有时用力过猛,溅起微小的墨点落在她素色的袖口上,留下点点污痕。

她抿着唇,极力控制着手腕的力道,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。

系统提示:【目标执行基础指令研墨。】

【符合‘学习初期’特征。】

谢衍终于转过身,踱步到书案后坐下。

他没有看闻枝,径直拿起一份文书翻开,目光冷峻地扫过字句。

但那研墨的滞涩声音,以及空气中弥漫开来的、过于浓重却并不均匀的墨香,都清晰地传入他耳中。

他拿起一支狼毫笔,笔尖悬于砚池上方,却并未落下。

他抬眸,目光如冷电般射向闻枝那因用力而微微泛红的手指和额角的汗珠,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:

“废物。”谢衍声音不高,却极尽奚落,“连块墨都磨不好,留你这双手何用?”

闻枝研磨的动作猛地一僵,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。

那冰冷的鄙夷如同昨日重现,狠狠刺在她心上。

屈辱感瞬间涌起,几乎要将她淹没。

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,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,才勉强压下眼底瞬间涌上的热意和几乎脱口而出的反驳。

不行!不能冲动!

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将头垂得更低,声音带着努力压抑的颤抖,细若蚊呐:“奴婢……奴婢愚钝,请主子责罚。”

她选择了最彻底的示弱与认错,将所有的锋芒死死压下。

谢衍的目光在她低垂的、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停留了一瞬。

那强忍屈辱、将一切不甘咽下的姿态,像一只被拔了利爪还要努力蜷缩起来的小兽。

系统提示:【目标受到言语贬斥,隐忍特质显著激活。】

【行为模式:主动认错,强化顺从表象】

【建议:适度施加压力,维持其危机感与学习动力。】

“哼。”谢衍冷哼一声,不再看她,笔尖终于蘸取了浓墨,在文书上落下铁画银钩般的字迹。

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取代了那滞涩的研墨声,成了书房里新的主调。

闻枝不敢停,继续研磨,动作却比之前更慢、更谨慎,几乎屏住了呼吸。

每一次墨锭与砚台的摩擦都小心翼翼,仿佛在刀尖上行走。汗水沿着鬓角滑落,她也无暇去擦。

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逝。

谢衍批阅的速度极快,一份接一份,闻枝研磨的墨汁渐渐变得均匀细腻,浓淡适中,虽然动作依旧生硬,但那份滞涩感减轻了不少。

她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墨锭和砚台上,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谢衍放下笔,揉了揉眉心,似乎有些疲惫。

他目光随意扫过,落在闻枝一直微微颤抖的左手上,那是昨日她被花刺划破的地方。

伤口不算深,但位置刁钻,研磨时不可避免会牵动。

系统提示:【检测到目标身体状态:旧伤轻微牵动。疼痛耐受度:中等。未影响指令执行。】

谢衍眼神漠然,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。

他随手从书案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青玉小盒里,拈出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,动作随意地弹入闻枝刚刚磨好的、尚未干涸的墨池中。

粉末落入浓稠的墨汁,瞬间消融无踪,只留下极淡的一丝若有似无的苦辛气息,迅速被墨香掩盖。

“手伸过来。”他命令道,语气不容置疑。

闻枝心头猛地一紧,看着那融入不明粉末的墨汁,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!

他要做什么?

毒?

还是更可怕的折磨?

她脑中瞬间闪过无数恐怖的念头,身体僵硬如石。

“嗯?”谢衍尾音上扬,带着浓重的压迫感。

闻枝浑身一颤,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、毫无温度的黑眸。

反抗的念头只存在了一瞬就被恐惧碾碎。

她认命般闭上眼,缓缓将那只带着伤痕、沾着些许墨迹的左手伸了过去,掌心向上,微微颤抖着。

冰凉的触感传来。

不是预想中的剧痛或灼烧,而是一种带着奇异清凉感的膏体,被谢衍略显粗粝的指尖,有些粗暴地涂抹在她掌心的伤口上。

那药膏带着浓郁的、混合了薄荷与不知名草药的苦涩气味,瞬间压过了墨香,也压过了那丝融入墨中的苦辛。

闻枝惊愕地睁开眼。

谢衍正垂眸,面无表情地给她涂抹药膏。

他的动作毫无温柔可言,甚至带着点不耐烦,仿佛在给一件工具上油。

但那药膏所到之处,伤口火辣辣的刺痛感竟真的被那股霸道的清凉迅速抚平。

“这点伤,嚎得跟要了命似的。”

谢衍涂完,随手将还剩一点药膏的指尖在她袖口蹭了蹭,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,语气依旧是刻薄的鄙夷,“别污了本帅的墨。”

他收回手,不再看她,仿佛刚才那施舍般的举动从未发生。

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一份新的军报上,眉头紧锁。

闻枝僵在原地,左手掌心还残留着那冰凉的触感和浓烈的药味。

她看着自己涂满黑色药膏的手,又看了看那方平静无波的墨池,再看向低头专注军务、侧脸线条冷硬如刀的谢衍。

屈辱、惊疑、后怕……还有一丝极淡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,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,在她心底漾开层层混乱的涟漪。

他到底……想做什么?

那墨里的粉末……这突如其来的药……是警告?

是另一种更隐晦的折磨?还是…

谢衍脑中,系统提示音平静无波:【完成基础指令初步关怀,符合恩威并施培养策略。】

【目标观察与分析能力初步触发对墨中粉末的警觉】

闻枝用力攥紧了那只涂满药膏的手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未受伤的皮肉里。

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强行集中。无论如何,她活过了这一关。

书房这里藏着更多的秘密,或许也藏着生机。

她重新垂下头,拿起墨锭,继续研磨。

动作依旧生涩,却比之前多了一份沉静。

她的目光,状似无意地扫过书案上摊开的文书,扫过那份被谢衍朱笔批注的军报,还有地方呈上来的水患灾情……

那些铁画银钩的字迹,锋利,霸道,带着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。

她看不懂具体内容,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力量感和某种掌控一切的意味,却像烙印般刻入她眼底。

活下去。

看清谢衍。

看懂这里的一切。

闻枝这个念头,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而坚定。

谢衍不在,昨夜似乎有紧急军务,他批阅至深夜便匆匆离去,留下满案狼藉的文书和未干的朱批。

闻枝踏入书房时,那股属于谢衍的冷冽松墨气息淡了些,取而代之的是更浓郁的陈年纸墨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?

她脚步微顿,目光锐利地扫过书案那一份摊开的北疆军报边缘,几点暗褐色的印记如同凝固的污渍。

是墨汁?

还是……血?

谢衍昨夜受伤了

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随即被她压下。

无论真假,都与她无关。

她现在的“职责”是整理这混乱的书房。

她挽起袖子,露出纤细的手腕。

左手掌心那几道被花刺划破的伤口,在谢衍那霸道药膏的作用下,已经结了薄薄的痂,只留下粉红色的细痕。

她走到书案旁,开始整理散乱堆积的文书。

动作依旧带着刻意的笨拙和小心翼翼,仿佛生怕碰坏了什么。

她将批阅过的、未批阅的、紧急的、普通的……

分门别类,动作慢得像是在拆解危险的机括。

指尖在触碰到那份边缘带着可疑暗褐色印记的军报时,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,随即若无其事地将它归入“已阅”那一摞。

与此同时谢衍脑中,系统提示音在他步入院门时响起:【目标闻枝正在执行整理书房指令。】

【对特定物品(军报血迹)存在短暂关注。】

【符合观察入微与危机回避特质。】

谢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一身玄色常服,面色比平日更显苍白,唇色也淡了几分。

他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色,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。

谢衍脚步无声,径直走向书案。

闻枝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,垂首退到一旁:“主子。”

谢衍的目光扫过已然恢复秩序的书案,又落到闻枝身上。

她低眉顺眼,双手交叠,姿态恭谨得无可挑剔。

但他的视线却在她左手掌心的伤痕上停留了一瞬,那粉色的新痂在晨光下格外刺眼。

“手好了?”他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语气平淡得像在询问天气。

闻枝心头微凛,飞快地抬眼瞥了他一下,又迅速垂下,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一丝受宠若惊的微颤:“托主子的福,用了您的药,好……好多了。”

她刻意将“您的药”三个字咬得清晰了些。

谢衍几不可查地哼了一声,不知是满意还是嘲讽。

他不再看她,目光落在书案角落那方端砚上。

砚池里的墨汁已经干涸凝固,边缘泛着灰白。

他伸出修长的手指,指尖在干涸的墨块边缘轻轻刮了一下,带起一点墨粉。

系统提示:【目标对‘墨中粉末’存在潜在警觉】

【建议:强化‘未知威慑’,巩固其‘绝对控制’下的不安定感。】

谢衍的指尖捻着那点墨粉,目光幽深难测。

他忽然抬眼,看向闻枝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。

“昨日的墨,研得不错。”

他慢条斯理地说,指尖的墨粉在晨光下如同细小的尘埃,“里面加了点北疆特有的‘苦石粉’,清心醒脑,提神效果甚佳。”

“苦石粉”三个字,被他咬得清晰而缓慢,如同冰珠砸落玉盘。

闻枝的呼吸瞬间一窒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。

果然!那墨里的粉末不是什么好东西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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